东莞组建的中国第30批援赤几医疗队目前正在归国的途中,从遥远的非洲赤道几内亚返回中国,要跨越三大洲五个国家,路途迢迢,在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的今天尤其艰难,很多国际航班随时可能取消。
从北京时间2月6日清晨6时30分许,非洲赤道几内亚时间2月5日深夜11时30分许启程,医疗队员先飞到法国,当地时间2月7日又飞抵土耳其。按原定计划,他们将在当地时间2月10日17时许,飞往阿曼。
归国途中,2月7日,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出《关于通报表扬年援外医疗队工作表现突出集体的通知》,“中国援赤道几内亚第30批医疗队”名列其中,这让医疗队全体队员、整个东莞卫生健康系统倍感荣耀。
今天起,我们将在医疗队员们回到东莞前推出他们自己讲述的援外故事。东莞援非医疗队中,有4名队员安排在总统府保健组,他们顶着巨大的压力,随总统出访。看似风光背后,实际上有外人无法想象的艰难辛酸。
派驻总统府的4名医疗队员分别是:医院心内科副主任医师汪应涛、医院内分泌科副主任医师谢小菲、医院疼痛科副主任护师欧阳珍,以及专职翻译童召勤。
一起听听
三名医护人员的故事!
汪应涛:随总统出访三个人才能睡一张床
这19个月来,我们跟随赤几总统和高层领导跑遍赤道几内亚每一寸土地,外出访问14个国家。有些人跟我开玩笑说,“恭喜你免费周游世界”。其实,我们最怕的就是出差,因为出门在外,衣食住行都是大问题。
赤几国内出差时,我们经常住在原始森林旁四周透风的小旅馆中,蚊帐上挂满黑压压一片各种的虫子。吃饭问题要自己解决,所以我们出差带得最多的东西就是食品,经常一连吃一个星期的方便面,浑身都是方便面味道。
我们经常跟随总统巡视边境,一跑就是一整天,一路上颠簸得胃都要吐到嗓子眼,只看到尘土看不见路,一下车大家身上都披着一层厚厚的尘土。路上车爆胎是经常的事,我们的车胎也爆过一次,幸亏车速不快,慢慢摇摇晃晃开回来。
记得一次,我们晚上跟丢了车队,单独一辆车在漆黑的原始森林里打转,公路旁就是悬崖峭壁,微弱的车灯只照亮眼前。我目不转睛盯着前方,双手紧张出汗,其他三名队员一言不发。终于到达城市边缘看见灯火阑珊时,大家欢呼起来。
跟总统出访经常要坐10多个小时飞机,腰都伸不直了。出国住宿因为房间不够,每3个人住只有一张床的房间,3个人挤一张床,整夜难眠。有一次,房间床实在太窄,我们叫了一张加床,退房时结账才知,加床差不多欧元,要我们自己付。
每次出访,我们常常在酒店或者领导开会的场外等候一天,有时候还在睡觉就被叫起床要出发了,迷迷糊糊收拾行李。在国外吃饭非常不便,有一次在一个快捷商店看到有康师傅方便面买,赶紧买了一包,竟然要人民币差不多50元。
新冠肺炎疫情冲击着赤道几内亚。赤几医疗条件差,整个首都只有一台CT机,防护物资奇缺。当地医生向我们求助,但我们也只储备了1个月的防护物资。无奈之下,我们跟队长商量,挤出个口罩捐给他们。而我们把用过的口罩消*后反复使用。
赤几的每一天对于我来说,都很漫长。艰苦的工作条件,丝毫不敢松懈的神经,紧张的工作环境,还有疟疾、伤寒、新冠肺炎等传染病时刻的威胁。幸好,我们都平安度过了,现在终于能回国了,真好!
谢小菲:援非的酸甜苦辣都是宝贵经历
年7月初,我挥别年幼的两个孩子和两鬓斑白的双亲,咽下离别的不舍,登上援非之路,百感交集。接手工作没满一周,我便跟随总统出国外访,两手提着工作箱,背上个人行李,踩着高跟鞋,保持精神抖擞快步跟在队伍中。
每天的工作都随传随到,既紧张又紧凑。我用零碎的休息时间记录保健对象的健康状况,通过分析数据以期做到更专业、规范、精准的治疗,也要在脑海里演练各种特殊场合的处理,琢磨每一个表现人文关怀的动作表情。
由于语言文化不一,且医学外语难度太大,我需要坚持每天练习背诵西班牙语、英语的常用对话和单词,思考如何把复杂的医学知识通俗化,加上画图、列表,再翻译为外语表达,最终能与当地医生和高层官员进行保健计划的顺利沟通。
有一位年过九旬的老太太是高官的亲属,受疫情影响,她把糖尿病、心脏病的治疗搁置了,血糖升至危急值、出现并发症才找到医疗团队寻求治疗。根据病情老太太急需胰岛素治疗,但老太太及家属对长期注射心存恐惧而极力反对。
当地医生眼看着病情进展而束手无策。作为医者,我们有责任安抚病人和家属情绪,想办法改变他们的健康观念。于是,我带着翻译轻敲高官紧闭的大门,亲切、诚恳地解释胰岛素对健康的保护作用,目前注射技术成熟,几乎无痛感等等。
幸运的是她们对中国医生十分信赖,表情逐渐放松下来,但担忧每日多次注射不方便,我们承诺每天多次给老太太上门服务。经过一段时间调理,老太太的身体情况平稳,每天见到我都会高兴地称呼我“Midoctora(我的女医生)”。
除高层保健工作之外,我和几位队友组建爱心项目小组,为当地营养不良的儿童提供免费体检和健康食物,按计划持续了半年多,即使在疫情严峻期间,仍保持他们的营养“在线”。看着他们健康成长,我特别想念家里两个孩子。
援非的这些天,有思念家乡亲人的“酸”,有完成工作得到肯定的“甜”,有适应艰苦环境、谨慎工作的“苦”,有条件限制心愿不达的“辣”,也有因文化语言差异引起各种尴尬的“咸”,回顾起来,很珍惜人生这份宝贵的经历。
欧阳珍:总统夫人想让我一直留在赤几
去年,疫情最严重时,一天晚上,难得有点空闲时间,我刚敷上面膜,享受了不到两分钟,翻译过来敲我的门,说是让我准备好工具,等会儿有人过来接我去工作。我马上跳起来,迅速拿掉面膜,边换衣服边问,是什么情况?
翻译说,上头没说,就让护士你一个人去。啊?!我有点愣住,再次确定,就我一个?刚拿上工具箱,来接我的车已经到了,开车的是平时一起工作的总统府常驻医生。他冲我喊“Rapido!Rapido!(快点!快点!)”
我按住内心的恐惧和疑惑上了车。他把车开得飞快,我忙问他到底什么情况?他也不理我,说到了你就知道了。到了目的地才知道,是总统最疼爱的小孙子突然发高烧,医院的儿科医生、全科医生、还有检验师已经请到了家里,刚问完诊了,接着要抽血化验还需要输液,检验师已经扎了一针没成功,于是十万火急把叫我过来。
房间里面一堆人,小孩的父母、保姆都在,孩子的妈妈已经在抹眼泪,才一岁多点的小家伙不知道这么多人全副武装要对他做什么,眼泪在眼眶打转,紧张兮兮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,其他人都看着我。说实话,没有队友在身边,我也紧张,以前没在儿科工作过,也很少接触幼儿的护理操作,没有翻译在场语言又不通,自己西语水平有限,心里忐忑不安。算上我,在场一共5个医护人员,这5个人都来自不同国家。
我硬着头皮,用简单的西语了解了情况,确认古巴医生的医嘱,然后用一个小号的留置针连接上采血针,指导小孩的妈妈和保姆固定好患儿,选择手背静脉一次性穿刺成功,取了血标本再连接上输液盐水。那时我的心跳得和患儿一样快!手也微微颤抖!还好运气很好,所有动作一气呵成!
稍后的一天,做当天的最后一次保健时,总统先生和第一夫人特地对我说“谢谢!”当时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,很自豪,没给中国人丢脸。从那天起,除了日常保健工作外,夫人家里有点啥事总会叫我。
第一夫人曾多次直接说,希望我留下来为她工作,她喜欢中国护士,不喜欢一直轮换。我委婉地告诉她,中国护士都很好,新来的护士技术也很棒。她依然热情地发出邀请,如果我愿意留下她随时欢迎。